随着时尚品牌在获得模特授权后创建AI”数字分身”,部分从业者认为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剥削。

从好莱坞到出版业,AI的影响已席卷各行各业——如今这股浪潮正冲击着模特行业。H&M上周宣布,将在获得授权的前提下为30位模特打造AI”数字分身”,用于社交媒体和营销宣传。
H&M首席创意官约尔根·安德森在声明中表示:”这项技术将优化创意流程和营销方式,但绝不会改变我们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。”该集团合作对象包括为《Vogue》和香奈儿等品牌工作的超模维尔玛·舍贝里和马蒂尔达·格瓦利亚尼。根据协议,每位模特可授权其他品牌使用自己的数字分身——这意味着她们能以影像形式”同时现身”不同场合。格瓦利亚尼向《商业时尚》杂志形容她的数字分身:”就像不用倒时差的我”。AI与真人并置的图像逼真得令人心惊。
消息引发行业震动,从业者担忧这将是变革的开端。这种焦虑与2023年好莱坞演员工会因AI问题罢工如出一辙。H&M并非首个试水AI模特的时尚巨头——李维斯和雨果博斯此前已进行过类似尝试。
代表创意产业的英国广播娱乐电影工会Bectu指出隐患:”即便模特获得肖像使用补偿,这项技术仍将重创化妆师、发型师、灯光师等从业者。”调查显示54%的Bectu成员认为AI将对时尚业产生负面影响。
模特权益组织Model Alliance创始人萨拉·齐夫质疑:”如何界定数字分身的合理报酬?”H&M回应称每次使用数字分身都会通过经纪公司向模特支付费用。
2020年,科技教育公司WAYE创始人、模特西内德·博维尔在《Vogue》撰文’我是模特,我知道AI终将取代我’,指出监管缺失问题:”模特授权可能加速AI数据库完善,进而推动自动化进程,这种隐性剥削更值得警惕。”
防护机制正在建立。Model Alliance推动的《时尚工作者法案》将于6月在纽约生效,要求经纪公司使用AI前必须获得模特授权。齐夫强调:”H&M的声明可能引发行业跟风,这个时机出台法案至关重要。”欧盟[2026年实施的《AI法案》]则要求AI生成图像必须标注(H&M表示会添加水印)。
齐夫澄清自己并非”反技术派”。事实上,时尚界早有技术革新案例——前《Harper’s Bazaar》主编露西·约曼斯2019年创立虚拟换装游戏Drest,但她指出AI的局限性:”当JW Anderson想把腰带系在裙子中部时,AI会固执地认为’腰带不该在那里’。”
像舍贝里这样的顶级模特或许能获得”数百万”报酬(选角导演克洛伊·罗索莱克预估),但AI真正威胁的是电商产品展示模特的工作。罗索莱克坦言:”多数模特已面临失业压力,这无疑是雪上加霜。”格瓦利亚尼的德国经纪人英戈·诺尔登证实:”初级模特岗位正在流失”,他曾在2023年取消某模特的AI合作,因为”授权给不可控的第三方风险太大”。
AI建模公司Lalaland(客户包括Zalando和李维斯)创始人迈克尔·穆桑杜认为,该技术能提升网站模特的多样性:”作为有色人种,我从未在时尚广告中看到足够的多元代表。”他同时指出,大牌频繁的拍摄需求使真人模特难以负荷。
但AI未必总是包容性的——2023年,台裔模特吴雪伦在社交媒体控诉自己的形象被AI”白化”。穆桑杜承认批评合理,但淡化影响:”品牌仍会使用真人模特,AI只是降低成本的生产工具。”
罗索莱克直指H&M的AI计划是”资本主义削减人力成本的新手段”。据路透社报道,该集团2025年第一季度增长未达预期,开局”疲软”。H&M发言人回应:”我们理解争议,但尚无完美解决方案,将继续与行业探索生成式AI的创意潜力,同时坚守人文关怀。”
罗索莱克期待消费者”用脚投票”:”模特的独特魅力无法被AI复制。”约曼斯则以传奇摄影师史蒂文·梅塞为例:”他总能发掘令人惊叹的新面孔,我不确定AI是否具备这种前瞻审美。”